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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虫群破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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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【丑时·夜雾中的虫语密道】 慈恩寺的晨钟撞碎夜雾时,我跟着小四钻进粮仓后的槐树林。

    春夜的雾气混着腐草味,像极了母亲棺木开启时的气息,潮湿而沉重,仿佛能拧出血来。

    破窑的农奴们背着陶罐,陶罐用浸过艾草的麻布包裹,里面的蚀契虫群发出细碎的响动,宛如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食夜色,又像是被闷在罐中的亡灵在低语。

    张石柱走在最前面,他的铁尺刃口还沾着昨夜谢府侍卫的血,在月光下泛着暗红,如同他胸前"田"字烙痕的倒影,那道烙痕深可见骨,是李员外去年用烧红的铁尺亲手刻下的。

     "谢大人,"盲眼老妇的甲虫拐杖在青石上敲出三短一长的节奏,那是铁尺会的暗语"慎行"。

    她的灰布围裙下露出半截裙角,上面绣着褪色的莲花,与母亲陪嫁的罗裙纹样一致,莲花瓣边缘有细密的针脚,像是用头发绣成的。

    "粮仓地基下的虫洞是景和三年挖的,"她的声音低沉,带着陈年的沙哑,"当时令尊带着我们用了三个月,才打通到谢府密档库,他总是说,虫子比人更会打洞,也更懂得沉默。

    "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指尖的老茧划过我腕间的脉搏,如同枯叶擦过石壁,"记住,子时三刻的虫鸣是蚀契虫的婚飞信号,那时它们会啃穿一切阻碍,但也会失去控制,就像被激怒的百姓。

    " 粮仓外墙爬满野蔷薇,粉色的花朵下藏着无数虫洞,每个洞口都插着铁尺会的断尺标记——半片甲虫翅膀,翅膀上的荧光已经微弱,却依然固执地亮着。

    我摸出母亲的银锁,锁面映出粮仓匾额上的"天下粮仓"四字,"天"字的捺笔缺了一角,像极了父亲断笔的残痕,那支断笔此刻正藏在我衣襟内,笔杆上的"理刑"二字硌着心口。

    张石柱挥起铁尺砍断藤蔓,铁锈与蔷薇汁液混合,发出"滋滋"的声响,腾起的青烟里带着铁锈的腥和蔷薇的甜,露出墙内的青砖,每块砖上都有虫蛀的"谢"字,宛如无数只眼睛盯着我们,瞳孔里爬满蚀契虫。

     【寅时·地基里的亡者之书】 粮仓内的腐肉味浓得化不开,像团有形的雾,堵在喉咙里,混杂着霉变的稻谷味,让人胃里翻涌。

    我踩着摇摇晃晃的木梯下到地基,火把照亮的瞬间,手中的火把差点跌落——脚下是层层叠叠的白骨,至少有三百具,每具骸骨的后颈都有"田"字烙痕,骨骼间填满虫蛀的稻壳,腐草从眼窝和胯骨间钻出,开着惨白的小花,花瓣上凝着露水,像极了死者未干的眼泪。

     "景和三年冬至,"张石柱用铁尺挑起具童骨,腿骨处刻着"劫粮贼"三字,刀法粗犷,笔画间还有挣扎的痕迹,"谢府说我们抢了官粮,其实是他们把好粮换成了虫蛀空壳,再把我们活埋在这里,用我们的骨头做地基,上面盖满虫蛀的空粮袋,让皇帝以为固安县年年大熟。

    "他指向墙角的石槽,里面堆着破碎的铁尺,每把铁尺上都刻着不同的字号,"这是铁尺会初代兄弟的兵器,被谢府熔了铸丈量旗,每面丈量旗要剥三张人皮,旗杆里灌的是农奴的骨髓。

    " 盲眼老妇跪在一具女性骸骨前,她的手指抚过骸骨腕间的银镯,镯子内侧刻着"忍"字,与母亲的银锁纹样分毫不差,银镯边缘有明显的咬痕,像是被人用牙齿啃出来的。

    "她叫春桃,"老妇的声音颤抖,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响动,"是令尊的文书,当年替他挡了谢府的毒箭,被剥皮挂在社树上,心脏还被剜出来喂了谢府的狗。

    "她从骸骨怀里掏出个虫蛀的布包,里面是半片铁尺,尺头刻着"均"字,铁尺边缘还沾着干枯的血渍,"这是令尊给她的信物,她到死都攥在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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