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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文化震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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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晨雾像一锅放凉的米汤,稠稠地糊在凯寨的吊脚楼间。

    龙安心蹲在合作社门前的石阶上,用指甲刮着台阶上干结的泥块。

    昨夜那场暴雨冲垮了进村的土路,现在台阶缝里还嵌着几根折断的蕨菜——是孩子们采来当野菜卖的。

     "阿吉伯家的猪跑出来了!"吴晓梅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。

    她腰间银铃叮当响,手里攥着根竹竿,裤脚沾满泥点子。

    龙安心抬头时,正看见一头黑猪从她腿边窜过,獠牙上还挂着半片烂菜叶。

     这是本月第三次了。

    自从阿吉伯的儿子去广东打工,老人养的三头猪就成了寨子里的公害。

    龙安心抹了把脸站起来,闻到自己袖口上还带着昨晚烧绣布的焦糊味。

     "县里回信了吗?"吴晓梅用竹竿撑住身子喘气。

    她今天换了件靛青色的苗衣,领口绣着歪歪扭扭的星辰纹——是初学时的作品。

     龙安心摇头,从兜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《非遗工坊申请表》。

    表格最后一栏"传承谱系证明"上,盖着务婆的拇指印,红得刺眼。

    昨天县文化馆的小王在电话里说:"光有手印不行,得要文字族谱。

    " 雾里传来"突突"的柴油机声。

    寨子唯一的拖拉机载着几个老人去乡卫生院——每月十五日是慢性病取药的日子。

    龙安心看见阿蕾嫂扶着腰挤在车斗最后,她那件褪色的苗衣后背上还印着五年前的扶贫标语:"一人就业,全家脱贫"。

     "去务婆家。

    "吴晓梅突然说,"她有办法。

    " --- **务婆的火塘永远燃着**。

    龙安心弯腰钻进低矮的木门时,被松枝烟呛得直咳嗽。

    老人正用长柄铜勺搅动陶罐里的药汤,药味混着塘鱼的腥气,在屋里结成一张看不见的网。

     "来了?"务婆头也不抬,用苗语招呼,"自己找凳子坐。

    " 龙安心在柴堆旁坐下,发现地上摊着本发黄的册子——是务婆的"歌本",用汉字夹杂着些奇怪的符号记录的。

    其中一页被石头压着,上面画着个树状图,枝丫间写着些名字。

     "阿婆,县里要族谱......"吴晓梅蹲到老人身边,声音突然变得柔软,像小时候讨糖吃的语气。

     务婆的铜勺在罐沿上敲了三下。

    龙安心注意到她右手小指缺了半截——是五八年大炼钢铁时冻掉的。

     "汉人娃娃,"老人突然用生硬的汉语说,"你知道'阿耶玳'是什么意思吗?" 龙安心一愣。

    这个词他常听寨里人说,却从没深究过。

     "我们的根。

    "吴晓梅轻声解释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歌本边缘的茶渍。

     务婆笑了,露出仅剩的三颗牙。

    她抓起龙安心的手按在树状图上:"摸,这是热的。

    " 粗糙的纸面下,那些歪歪扭扭的名字仿佛在跳动。

    龙安心突然认出几个字——"吴龙杨",都是寨里的大姓。

    但更多的名字被奇怪的符号代替,有些旁边还画着小圆圈。

     "苗家没有文字。

    "务婆的指甲划过那些符号,"以前歌师记族谱,用结绳,用刻木。

    我阿妈学汉文,才改成这样。

    "她指着一个小圆圈,"这是'银匠吴',死了三十年了。

    " 龙安心心头一震。

    这不是普通的族谱,而是用混合文字记录的迁徙史。

    那些符号可能是最原始的苗文,是务婆这样的歌师口耳相传的秘密。

     "拿去吧。

    "老人突然撕下那页纸,"跟县里人说,这就是'谱'。

    " 纸页在龙安心手里簌簌作响。

    他看见最下方写着"龙安心"三个汉字,被歪歪扭扭地连到一条主枝上,旁边画了个小蝴蝶。

     "这......" "我添的。

    "务婆往火塘里吐了口痰,"吃了苗家的饭,就是苗家的根。

    " 吴晓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龙安心这才发现她脸色发青——昨晚淋雨赶订单,怕是着了凉。

     "小蝴蝶病了。

    "务婆眯起眼睛,从腰间解下个脏兮兮的布袋,"汉人娃娃,去后山给我采些'骂嘎脑'来。

    " 龙安心接过袋子,里面是几颗干瘪的红色浆果。

    他完全不认识这是什么草药。

     "我陪他去。

    "吴晓梅挣扎着站起来,却被老人按回凳子上。

     "你留下。

    "务婆的独眼里闪着光,"帮我写新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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